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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踪影 图/网络39.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日子贫寒，却也温暖孙少安为了照顾他二爸孙玉厚的面子，趁天黑乡亲们不注意，从自己家里送了一升白面给二爸。二爸是按照乡俗请他秀莲来家里吃饭，但又苦于又没有白面，少安看出二爸的难处，主动送来白面，让二爸用这白面装一装门面。第二天早上，当少安和秀莲坐在二爸孙玉亭家的烂席炕上吃白面片的时候，少安看着二爸家里的破烂寒酸的光景，心头一阵酸涩，他在心里自语道：二爸呀！你天天跑着开会，念文件，念报纸，你革命了半辈子了，家里就这样破烂不堪，几个娃娃整天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他看着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见了白面片，那种拼了命一般的吃相，少安有些不忍下咽了。他和秀莲只能是相视一笑，但少安的心里却是在落泪。尽管他也稀罕白面片，但这顿饭，她跟秀莲吃得可真真是太象征了。孙玉厚虽然对儿子从山西领回来的儿媳，十二分地满意，尤其是秀莲这么个好女娃，还不要彩礼，单单这一条，就让孙玉厚高兴到合不拢嘴了。秀莲的懂事勤快，更让孙玉厚觉得必须把儿子这个婚礼办得像样一点。用他自己的话说：那就是不给少安办一个有模有样的婚礼，他就是死了都不会瞑目的。于是，在少安和秀莲到二爸家里吃饭的时候，孙玉厚就起身到金俊海家里去了，他是去借钱的。为儿子的婚事，他得豁出这张老脸去。尽管人家女方一分钱财礼都不要，但他不能连几身时薪衣服都不给人家娃娃缝，少安也不能就穿一身破烂衣服当新郎啊！两个新人的衣服被褥，零七碎八下来，三五十块钱根本不顶事。还有婚礼，他不能悄无声息地给少安娶媳妇。这是他为自己亲爱的儿子办喜事呀！当年他为弟弟玉亭办婚事，在那么困难的年月里，都咬着牙办得有声有响，体体面面；现在他为自己的儿子办婚事，就是拼着老命，也不能让世人笑话！虽说现在不让雇吹手，但他要备酒饭，待亲朋！他要把喜事办得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可是，办喜事少说也得借二百元。这样一笔数字不小的钱，他向谁去借呢？他和老伴商量了半宿，也只有金俊海家借。孙玉厚老两口先计算了粮和钱的费用。这两样主要的东西，都得开口向别人借。家里的口粮大部分是粗粮，拿不到席面上。当然，猪肉不要买了，把家里那口猪杀掉，只是今年卖不成肉了。老两口算来算去，最后只能向金俊海家借这笔钱。但这也够让他们难肠了。当然，只要他们开口，估计这家人不会拒绝的。孙玉厚想起了早年间，玉亭成家后，他们没地方住，白白在人家门上住了好几年。以后虽说他们把家搬到了这里，但少平和兰香晚上没地方住，还不是在人家那里借宿！再说，平时金秀对兰香，金波对少平，经常拿吃拿喝的，金波他妈也对这两个孩子没少操心——两个念书娃娃的制服少安妈不会做，还不是金波他妈在他们家的缝纫机上给做吗？令孙玉厚最做难的的是：这笔钱借了，都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人家？……真难开口啊！孙玉厚心事重重地向金俊海家里走着想着，到了金俊海家里，正好俊海从黄原出车顺路回家来了，俊海两口子都到大路上往家里搬东西去了。这让孙玉厚心里猛一高兴。心想：这样，有男人在家，他更好开口借钱了。坐在金俊海家的椅子上，一边抽旱烟，一边想，是拐弯抹角的说，还是直截了当说呢？再怎么说，不还是个借钱吗？令孙玉厚意外的是，当他说了少安准备春节前结婚，说了秀莲的情况后，金俊海很为他家少安高兴，并说：“那你还得简单过个事哩！我和秀她妈还说起少安结婚的事。估计要办事，你们现在手头比较紧张。你看需要不需要钱？需要的话，你就开口，我家里能拿出来哩！”孙玉厚一下子对俊海夫妻俩能这么入微地体谅人的困难，感动得眼圈都红了。金俊海问道：“玉厚哥，你就不要难为情！你看得多少钱？三百元够不够？”孙玉厚感激地说，“用不了那么多！约摸二百来块就差不多了……”俊海马上对金波妈说：“你去，给玉厚哥拿二百块钱来。”路遥在孙玉厚为儿子少安筹办婚事，向金俊海家借钱这一段，对人生在困难面前的尴尬无奈和做人要有感恩心，进行了大量铺陈和描述。比如提起少安结婚需要钱，金俊海说“……需要的话，你就开口，我家里能拿出来哩！”孙玉厚感动得眼圈都红了，他说：“我正是为这事来的，想不到你也正回来了。还没等我开口，你们就先说这话……唉，我麻烦你们太多了，歪好开不了这口……”金波他妈在旁边说：“这有个什么哩！你们一家人一年为我们出了多少力气呢！俊海在门外，没有你们一家人帮扶，山里分下一把柴草我都拿不回来……”这里，孙玉厚只是记得受了俊海一家人许多帮助，却从不计较自己也曾对人家的付出，而俊海夫妇也是从不计较自己对孙玉厚一家人的好，只记得孙玉厚父子对他家人的好。出于感恩之心，他们夫妻明知道借出去的钱，归还无期，但还是大方地把钱借给了孙玉厚。孙玉厚为人处世的厚道和感恩，金俊海夫妇的善解人意，其实都是为人懂得感恩的表述。路遥在此花费了大量笔墨，从他弟弟玉亭结婚借债，后来借住在金俊海家，等等一系列的过往经历，都在孙玉厚向俊海家借钱时的心理活动和金俊海一家人对他家的帮助展开。借钱时，他们之间的对话，更是让人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懂得感恩的温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读《平凡的世界》，在此，呈现的非常温暖贴切，给人以世间自有温情在，只看我们怎样去处事，去为人。即是我们的生活贫寒到缺吃少穿，即是社会不能够给予我们创造财富的机会，只要我们努力做好自己，一切艰难困苦，都是暂时的，困难终会在希望的阳光下，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踪影2023/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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